戏尚未开演,当观众陆续走进黑盒子(剧场)时,你很难不注意到前方有一张泛著月光的白床,“它”就坐在你的面前。在这个漆黑的夜晚里它不再是人类,此时的它还没有意识到(或许也因为它已经是机器人,早已失去了意识?),第二天醒来时,它必须以机器人的样貌面对台下的观众和自己的家人。
人形机器人剧场《蜕变》是本次台北艺术节万众瞩目的节目之一,票券在启售日当天就立刻售罄。上个周末的正式演出时却不幸对上苏迪勒台风,甚至一度要取消演出,但在台湾观众的热情要求下,剧团决定于隔日早晨加场,挑战一日连演三场。《蜕变》的机器人到底有何魅力,即使台风还没完全离开,仍能吸引近九成观众出门前往观赏延期演出?
▲《蜕变》是由日本青年团剧团创立者平田织佐担任导演、戛纳影后伊莲・雅各(Irène Jacob)领衔主演,与石黑浩研发的人形机器人共同打造出的“机器人剧场”,故事讲述男主角葛雷戈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变成了机器人,改编自著名文学家卡夫卡的经典小说《变形记》。
与原著变成的甲虫主角不同,《蜕变》的男主角葛雷戈从有生命的人类变成无生命的机器人,剧作年代更向后推到了2040年,一个人类依然在你争我夺、战争永无宁日的时代,似乎也是导演在推测:即便科技不断进步,人类自私的本性到了未来可能也不会有所改变。
▲ 伊连・雅各(右)饰演葛雷戈的母亲,左为妹妹葛莉特
导演借由葛雷戈的机械意识向大众提问:“机器人到底是不是人?”,试着以“人类”的身份站在机器人的角度思考人类的本质。变成机器人的葛雷戈最大的不安在于“失去感受”,它不会感受到疼痛、不再对自己最喜欢的焗烤感到饥饿;面对亲妹妹葛莉特失业,它觉得自己渐渐不会为别人感到难过,说话也变得像一台机器、理智分析所有的事情。
当我们在定义机器人是不是人时,时常会以“机器人不像人类一样有感情”作为判断依据,葛莉特以医学角度提出自己的困惑,如果情感的产生来自于脑部:“那植物人和脑死的人还是不是人?”,与医生房客进行一场科学和哲学的思辩,在类似这样一问一答的过程中,《蜕变》逐渐影射出人们矛盾的担忧——当机器人能蜕变成人类,人类却无法蜕变成机器,有一天可能被机器人取代。
▲ 左为葛雷戈家中的医生房客。
平田织佐(下图右二)的《蜕变》与卡夫卡原著最大的差别,在于人们对于“蜕变”的态度,总是担忧哥哥感受的葛莉特、从态度强硬到软化的父亲,以及葛雷戈的母亲爱子心切:“你会为自己失去人性这件事情感到不安,就证明你还有人性。”,剧中人与人的关系因为葛雷戈变成机器人这件事情变得更加紧密,蜕变的已经不只是葛雷戈自己,还有所有因为它的蜕变而蜕变的人,由此也显现出导演对于科技化的人性仍保有正面的期待,相信这个未来终将蜕变的社会,人类也能顺利的蜕变。
《蜕变》没有直接回答人类究竟能不能决定成为人类的界线,而是选择将真正的人形机器人带到人类的面前,或许你会在见到葛雷戈的那一瞬间发现,它的魅力并不会因为它不是人,或是成为机器人,而减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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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资料及图片来源/台北艺术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