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与苏联在冷战时代的 1987 年签订《中程导弹条约》,简称《中导条约》,彼此限制中程弹道导弹武力,规定美苏双方须全部销毁所有中程导弹、发射装置和辅助设施,且美苏双方不得再生产和试验中程与中短程导弹,这个条约在苏联瓦解后由俄罗斯继承,不过 2018 年 10 月起,美俄双方对《中导条约》起了一连串争执,最终于 2019 年 8 月美国正式退出《中导条约》。
整个退出虽然表面上是美俄双方唇枪舌剑,其实项庄舞剑意在沛公,美国与俄罗斯吵吵闹闹,真正在意的是《中导条约》只限制美俄两个签约国,中国却不受限制。冷战时代,《中导条约》就使中国成为唯一中程导弹出口国,于 1988 年出口导弹给沙特阿拉伯。
冷战时代中国的技术远远落后美苏两强,中国活动尚不被两强当成威胁,但随着世界局势改变,如今美国与俄罗斯继续受《中导条约》碍手碍脚,因此中程导弹的研发与生产停滞不前,或是只能偷偷摸摸进行,中国却不受限制积极发展短中长程各式导弹,导弹技术与数量与日俱增,美俄双方都备感威胁。
苏联瓦解后,由于俄罗斯核查美国导弹的能力大不如前,《中导条约》早已名存实亡,只是条约存在一天,美国就不能太明目张胆、大张旗鼓恢复导弹部署,于是美俄一起演了一出戏,解除这道戴在两国头上的紧箍咒。2019 年美国退出《中导条约》后,年底立即进行陆基弹道导弹试射,宣示美国即将回到导弹军备竞赛战场。
美国当前最主要的假想敌是中国,导弹武装的目标也是针对亚太地区,川普-摆脱条约限制,如今正计划在亚太地区加强各式导弹部署,包括长程陆基巡弋导弹。据白宫为 2021 年预算要求而提交参议院的听证报告,美国正计划加速数十年来第一批全新长程反舰导弹交货,另一方面,则意图将目前舰载战斧巡弋导弹交由海军陆战队使用,海军陆战队将测试战斧巡弋导弹,并于 2022 年成为可运用的正式配备。
五角大厦对此规划的表面理由是:在激进的战术思考转变下,海军陆战队将赋予前所未有的任务,与海军舰艇协同进行反舰作战,高行动力的海军陆战队小部队将配备战斧巡弋导弹的反舰武装,成为机动反舰单位。这海军陆战队使用战斧巡弋导弹的计划可说超乎一般军事思维,乍听之下可能会认为五角大厦患了严重大头症,因为海军陆战队的精兵渗透任务特质与巡弋导弹的大型设备可说格格不入。
但从《中导条约》历程,可以猜透五角大厦真正的心思。战斧巡弋导弹在美苏《中导条约》谈判过程一度成为争执关键,苏联坚持必须列入中程导弹销毁的范围,美国则坚持巡弋导弹只是战术性武器,最终妥协的结果是,空射与陆基的战斧巡弋导弹算成中程导弹而必须销毁,但海军舰载版算作反舰导弹得以保留。苏联解体后,美国就打起将舰载战斧巡弋导弹改回陆基的主意。
如今条约刚废除,美国不想让外界产生立即要大举布置陆基战斧巡弋导弹的印象,于是先美其名配置给海军陆战队,表面声称仍是当作反舰导弹,其实,真正用意是间接宣示战斧巡弋导弹即将陆基化。五角大厦宣称海军陆战队在西太平洋发生冲突时,会带着战斧巡弋导弹部署到第一岛链的各战略要地,其实也就是为了之后计划直接在岛链各盟国配置陆基战斧巡弋导弹先预告。
美国受《中导条约》妨碍的时代,中国抓紧机会大举建立区域导弹优势,研发生产大量陆基巡航与弹道导弹,并打响射程战争,建立大量导弹火力,导弹射程都远超过美国与区域盟国的导弹射程,美国战略顾问一再警告中国在区域导弹数量与射程有明显优势,五角大厦如今急于快速扳平区域劣势。
五角大厦已指示海军陆战队尽快部署陆基巡弋导弹,海军陆战队 2021 年编列 1.25 亿美元预算购买 48 颗战斧巡弋导弹,射程达 1,600 公里。海军陆战队也承认陆基战斧巡弋导弹可能不是最适合陆战队的武器──对陆战队来说太重了──不过于参议院听证时表示,陆战队使用陆基巡弋导弹的经验可快速转移给陆军。
美国重返西太平洋,火力全开部署陆基导弹
美国海军陆战队已成功测试由陆基发射装置发射射程较短的反舰导弹,海军打击导弹(Naval Strike Missile),并将于 6 月进行另一次试射,若试射成功,海军陆战队将于 2022 年采购 36 枚。海军陆战队表示海军打击导弹用来对付敌舰,而战斧巡弋导弹则会攻击敌方陆上目标,最终海军陆战队还将发展可以攻击不论陆上还是海上移动目标的长程攻击武器。
另一方面,美国陆军正测试长程陆基反舰导弹,这款导弹若在《中导条约》还有效时,会在条约限制范围内而无法测试,如今美国解开限制后,火力全开。国防部也积极投入研发经费,研究新款长程导弹,并编列预算 32 亿美元发展超音速科技,主要应用于导弹开发。
从表面上来看,美国若开始少量部署陆基巡弋导弹,短时间内不会对区域战略有太大实际改变,甚至若真的由陆战队使用,使用导弹的小股陆战队很容易遭解放军消灭,对中国产生的威胁似乎不大。但这样的行动与预算要求,其实并非真的要陆战队转型当导弹部队,主要是明显宣示:美国准备积极反制中国在区域的导弹优势。
中国趁美俄《中导条约》时代,以及美国注意力因反恐战争、阿富汗战争转移的时候,积极发展区域导弹战略,建立大量陆基中长程导弹,对船舰产生相当威胁,让美军舰艇若顾虑风险,只能在远洋而不敢近接作战,但若美国协助盟邦建立更大量陆基导弹,以其人之道反制其人之身,那么中国舰艇也无法在沿海作战。中长期内,美国本身及协助盟国日本、台湾建立更多中长程导弹能量,将能有效缩减导弹区域战力落差,对中国产生严重威胁。
此外,虽然美方认为西太平洋方面的美国盟邦与中国之间有导弹战力落差,但一方面美军总是习惯“料敌从宽”以利争取军费,另一方面战场上陆基导弹只是环节之一,对美军来说,美国长程轰炸机如高度匿踪性能的 B-21 突袭者战略轰炸机即将服役,可携带长程导弹,战时弥补导弹火力落差,空军 B-1 枪骑兵战略轰炸机以及海军的舰载 F/A-18E/F 超级大黄蜂战斗攻击机携带的反舰导弹,也即将更新为洛克希德马汀(Lockheed Martin)新款反舰导弹。
此款反舰导弹,由 AGM-158 联合空对地距外导弹改款,属于半匿踪性空对地巡弋导弹,弹头重 450 公斤,可半自动索敌,射程属机密,但军武界估计射程可达 800 公里以上。五角大厦编列 2.24 亿美元预算于 2021 年采购 53 枚此新款反舰导弹,预计在 2025 年之前美国海空军总计采购超过 400 枚。另外,五角大厦 2021 年编列 5.77 亿美元预算,采购 400 枚联合空对地距外导弹。
对解放军来说,立即的威胁就是美国海空军新式射程更长的反舰导弹将服役。另一方面,军事专家长期以来建议美国海军应搭载更长程的舰载导弹,以与中国新一代舰艇相抗衡,洛克希德马汀正在进行相关研发,已经自美军及盟军舰艇使用的舰载导弹发射架试射一枚新型导弹。美国全力回到太平洋,在这样的态势下,军事专家认为,至 2024~2025 年,解放军将面临军事发展相对美国配置大幅落伍的严重风险。
中国也感受到美国的行动,出言不逊警告美国不要在区域战略步步进逼,在中国周遭到处伸展军事力量,声称中国的导弹射程都不会抵达美国本土,美国打算布置的导弹却处处针对中国,誓言绝不会坐视美国在亚太地区部署陆基长程导弹,更批评美国沉陷于冷战思维,持续在亚太地区扩张军事布署,并强力反对美国的“印太战略”。
美国如今积极弥补在西太平洋相对于中国的导弹战力落差,虽然落差不会一夕之间弥平,但以美国的军事工业与财政实力,以及如今的战略决心,落差必然将逐渐弥补,且当 2020 年代后半,下一代超音速导弹等机密武器逐步完成研发、测试、生产、正式服役的流程后,美国可望取回相当的战略优势。
- U.S. rearms to nullify China’s missile supremacy in the western Pacific
(首图来源:美国海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