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 5 月，一场在台北近郊召开的会议，将产业大老、官方代表、外商高阶经理人、开源社群领袖数十人召集在一起，场中不时传出喧杂声，资料占满了整个桌面，会议室里的白板贴满了便条纸，呈现出众人脑力激荡后的成果。在这场看似轻松热闹的会议中，讨论的议题却非常严肃沉重──如何改造资策会。
这场名为 2018 III Retreat 会议，是资策会在近年面对内部改革挑战与外部产业变迁，力求自我蜕变突破框架的新尝试，而筹划者正是资讯工业策进会首席执行官于孝斌，也是这次《科技新报》专访的主角。于孝斌出身特殊，军旅生活数十年，是历届资策会首席执行官中，少见具有资安和情报专业背景的高阶主管。但听他谈话、看他与属下的互动，却丝毫没有一点军人的气息。他自嘲自己是个“怪咖”，满脑子充满着另类的想法，对于目前处于尴尬定位的资策会而言，他或许能以出奇不意的行动，将这个庞大的法人组织推向改革的轨道上。
改革从组织文化开始进行
刚到资策会任职时，于孝斌就观察到各单位有相当浓厚的本位主义，合作第一件事先谈预算怎么分配，导致资源无法有效整合。为了改善此状况，他想出了对策，凡是要争取主管职的员工，必须有跨部门合作的经验才列入考虑。规定下来半年已见成效，各单位合作不再利字摆前面，而是讨论如何合作。
改革并非一朝一夕，很多做事习惯已根深蒂固更形成整个组织的处事文化，一不小心就被拉往回头路。因此要证明“来真的”，就要像古有徙木立信的宣示举动。于孝斌从自身做起，取消许多不必要的繁文缛节，重新下令资策会的员工不再以满足长官要求为第一要务，而必须以整体组织的目标为首要工作。
于孝斌的另一作法就是将管理阶层年轻化，大幅降低主管的平均年龄。目前一级主管的平均年龄已降为 51 岁，整整年轻了 9 岁。但他强调这不代表年纪大就必须要退休，“组织内仍有许多很资深却跟得上时代脚步的同仁”，但对仍旧延续过去习惯做事的员工就必须做些调整。
▲于孝斌透过制度改革，打破资策会过去部门间各自为政的僵局。
他也广开与员工直接对话的机会，鼓励员工提出建言，像在今年初举办大型聚会，与员工面对面交流，倾听每个参与者的心声并在现场直接回应；还透过不定时去部门走访，以走动式管理，在第一线了解问题、解决问题；更借由副主管会议集思广义，提升行政效率，强化跨部门间的交流。当沟通管道顺畅，整个组织就会动起来。
于孝斌分享他曾收到一张写满字的纸条，一看全部是基层同仁给的建议。“对照我刚进来时会议上没人敢出声，只想着怎么应付长官，整个组织的工作气氛，已开始朝正向的发展前进。”
资策会全新定位，跨界合作协助企业转型
谈起 5 月的 Retreat，最终的结论是将资策会定调为“Digital Transformation Enabler”。于孝斌指出台湾制造业相当完整，在全球的分工体系占有一席之地，不能放掉这些过往的成绩。但在人工智能、工业物联网等新科技的驱动下，资策会能够帮助这些企业进行数位转型，提出完善的解决方案。
例如今年某国营事业找上资策会进行企业转型专案，却意外发现还有很多可做的事情。于是由科法所打头阵协助盘点相关的法规，再让资安所负责产线数字化的资安业务，最后由数位所执行大数据分析的工作。又例如资策会服创所透过人工智能与语意分析等技术，协助中央通讯社进行新闻媒体数位转型，也是这样的案例。
▲ 2018 III Retreat 会议邀请产官学研各界领袖集思广益，为资策会力求转型之际提出新对策。（Source：资策会）
至于传统产业的数位转型，资策会已与国内研发法人及 Amazon 与 Microsoft 等国际大厂密切合作。以纺织业为例，为了提高生产弹性与染整品质，并承接国际大厂少量多样的快时尚订单，资策会与纺研所合作研发“智慧化产线优化技术”及“订单趋势智慧分析技术”，目前已成功吸引了许多纺织业的龙头大厂，共同投入有助转型升级的人工智能解决方案。展望未来，资策会也将奠基于纺织业的成功经验上，应用于其他产业上，包含农企、食品、精机、医材等，提升整体智慧化的能量并走入国际市场。
大胆提议开源释出程式码，创造最大效应
软件产业日新月异，一不留神就被抛在后头。资策会过去取得许多国家级计划进行开发，“但技术授权技转出去，如果几年内没做出成果就没有了，然后这些程式也已经与市场状况脱节”，如何改善这个状况，于孝斌提出构想，将资策会研发的技术用开源的方式释出，以 Open III 形式让有需要的厂商都能取得开源程式码，不只是各单位的研发法人、甚至是整个产业皆有可能受惠于此，进而创造最大的整体效益。
但这个构想目前还在规划阶段，如何与当前政府高层思考的科研计划布局与绩效精进通盘结合，将整个计划放在更大的格局中运行，甚至翻转政府管考上‘重硬轻软’的传统思维，进而搭配数位转型的产业需求，也是于孝斌考量的重点。“我们将会积极沟通这些理念，期望未来的科研计划能更加跟上时代的潮流！”
▲ 于孝斌喜欢结交不同领域的朋友，过去的经历让他能跟不同背景的人沟通合作。（Source：资策会）
至于各方关注的台湾资服产业的现况，于孝斌观察指出台湾公司因受限规模，推出的方案完整度不易吸引国外客户的目光，很难找到打进国外市场的敲门砖。此外不是从整体需求思考产品定位，也很容易受到国外大厂以侵害专利方式攻击，产品布局处于不利的状态。
因此必须重新思考，若将产品直接发布到大型云端平台，如 AWS 与 Azure 等，“站在这些巨人的肩膀上比较容易有成果，也能快速在国际市场上销售台湾本土的产品与服务”。如果有其他公司推出类似产品，很快可以调整产品方向，从中做出差异化。未来资策会辅导公司的方向，也将以云端模式作为验证产品方案的可行性，借此评估是否能在国际市场具备一搏的能力。
以诚意化解各方批评
回到 Retreat 上，除了资策会主管参与外，尚有国内外顶尖的产官学研代表共聚一堂，这样平常不多见的组合，却都同时坐在会议室里。能跟这么多不同背景的人沟通合作，与于孝斌过去的工作经历有关。他曾担任驻外武官和国安会职务，需要与美国五角大厦打交道，再加上爱交朋友的个性，让他上任不久就结交许多重量级产业人士，也从中促成许多合作机会。
于孝斌喜欢挑战不一样的事情，从过去的职涯发展有迹可循，进到资策会也是抱持同样的心态。在面对《科技新报》询问外界的质疑与批评时，他很坦然诉说组织所面临的处境。过去几年义美食品总经理、同时也是网擎资讯董事长高志明，曾借由媒体版面多次向资策会提出建议，于孝斌上任后多次亲访请益，“一开始高董事长总是直率提出我们须改善的地方，并鼓励资策会加强与产业链接，经过多次沟通对话后，也转而支持我们的改革，希望能带领台湾产业走出新局”。于孝斌很感激这一路上各界的批评与指教，不仅如此更化被动为主动，一一出击沟通化解。
从组织改造、定位调整到产业沟通，这些旁人看似困难重重的关卡，在这位怪才手里却在谈笑用兵之间一一解决。我们可以期待，不久之后资策会将有令人耳目一新的作为，更提振台湾资讯产业迈向国际市场。
- 此文由陈瑞霖采访整理，连以婷撰稿编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