挟带臭气的混浊污水，处理后竟成了拯救中钢、台积电的秘密武器？已做到一滴水再利用 5 次的中钢，仍要买进上万吨再生水，买的是一份保障，只为确保不会因限水损及产值。
高雄小港区，一条长达 7 公里多的管线从高雄市凤山区、穿越繁忙的高雄市中山路，抵达了位于小港区的中钢总厂区；另一端凤山溪污水处理厂的再生水厂正在赶工，今年 9 月第一阶段将完工，每天先提供 2.5 万吨的再生水给中钢，明年将增加到每天供应 4.5 万吨再生水。
对缺水之岛来说，这是台湾第一个使用家庭污水处理再生，提供给企业使用的案例。证明了新加坡能把冲马桶水回收变再生水，台湾也行。
第一个客户是中钢集团，紧接着的第二个大客户是台积电。
简单地说，当你走进凤山溪再生水厂，就是将家庭污水处理厂加盖一座逆渗透（净化水的技术）的再生水工厂。
目前各县市都有家庭污水厂，例如台北市八里、迪化，台南永康、安平污水处理厂。而高雄市的概念是前端从凤山溪污水处理厂，收集来自高雄市鸟松区、凤山区的家庭污水，主要就是冲马桶、洗澡、洗涤的污水，升级为再生水厂。
走进最前端的前处理流程，高雄市水利局长蔡长展提醒《天下》记者，这一段的味道不好闻，闻起来有点像化粪池，只见乌黑混浊的污水挟带恶臭扑鼻而来，“没错，这里面有一般家庭上完大号冲马桶的水，”他说。
▲ 乌黑浑浊的污水，处理后却成为中钢、台积电的救命水。
本来，凤山污水厂处理家庭污水后，成为符合放流标准的放流水。每天排放 10 万吨放流水到凤山溪， 现在，后端再盖一个再生水厂，把放流水接管到再生水厂，经过逆渗透处理成为再生水。
再生水厂并不便宜。2016 年，高雄市政府与中国工程子公司欣达环工及中鼎工程组成的蓝鲸水科技签约，推动放流水回收再利用 BTO（政府出资民间兴建、移转给政府，再委托民间营运）。
中央政府与高雄市负担 31.57 亿台币兴建经费，蓝鲸负责再生水厂的兴建与未来营运。这座再生水厂肩负重任，成败与否将影响到后续高雄临海、台南永康、安平、台中福田、水湳再生水厂的投资与兴建。
工业客户购买再生水的意愿，也将牵动再生水是否能普及、带动台湾再生水产业发展。
买的是多一重保障
冲马桶的再生水，能拿来炼钢、洗晶圆吗？
第一个大量购买再生水的中钢董事长翁朝栋说，“冲完马桶的水经过处理，当然能够拿来用，而且有了再生水之后，中钢有恃无恐，就不怕限水了。”
炼钢免不了用水，即便中钢已经努力省水、做到一滴水可以循环 5 次。每天用水量从早期 30 万吨降到现在每天 13 万吨。但水依然是钢铁产业的血液，没水就要停工。
▲ 水是炼钢不可或缺的原料之一，虽可重复使用 5 次以上，但每天仍需大量淡水补充。
最近一次是 2015 年，台湾发生 67 年最严重的干旱，高雄市工业用水差点断水。中钢靠努力节水撑到 5 月梅雨降下，才避过停产危机。
当高雄市推动再生水，中钢第一个响应。翁朝栋说，“使用再生水不是完全要取代现有自来水，而是一种买保险的概念，不依靠单一水源，让中钢水源多元化。”
现在，中钢主要的水源是东港溪，将溪水抽到凤山水库储存。如果东港溪水源出现有任何问题，中钢生产就可能受影响。避免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再生水对中钢而言是保险，未来旗下中龙钢铁，也将采用台中市的再生水。
▲ 第一个大量采购再生水的中钢董事长翁朝栋表示，“有了再生水之后，中钢有恃无恐，就不怕限水了。”
成本才是问题
把冲完马桶的水处理到中钢能够使用，1 度水要卖多少？目前中钢自来水 1 度约 12.1 元，高雄市卖给中钢的再生水价则是 18.8 元，再生水比自来水贵了 55%，这其实已远比想像中便宜。
同样也承诺要使用再生水的台积电厂务处资深处长庄子寿说，新加坡在 2000 年时，已经开始使用再生水当作工业用水，评估 1 吨再生水成本要 80 块，自来水 1 吨大约 12 块。
再生水技术不是问题，问题是成本。当台湾把工业用水从自来水改成再生水来供应，成本就会增加 5 倍到 7 倍。
回头问蔡长展，他说，“污水处理厂、再生水厂的建设成本，主要是政府来负担，再生水价主要是用再生水厂营运成本算出来的。”说穿了，政府为了推广再生水补贴用户，所以才会出现台积电评估 80 元，实际上 18. 8元就能买到再生水。
这样公平吗？其实很多人不知道，政府花几百亿盖水库、清淤，这些成本也没有算进大自来水水价里。“不过，如果工业用户愿意支持再生水，大规模生产并提升台湾自我技术，也许价格能往下降，”庄子寿期待。
▲ 高雄市政府帮中钢铺设 7 公里的管线到厂区。
对于中钢来说，再生水还有一个好处，蔡长展说，再生水是经逆渗透再处理，相当于纯水，中钢购买后可直接用，不必再花钱提升水质。
因此，中钢除了购买凤山溪污水处理厂的再生水，也决定购买高雄市临海污水处理厂的再生水。中钢未来每天将使用 6.4 万吨再生水，相当于每天用水的一半。
另外，高雄市政府是免费把水管接到家，负责铺设 7 公里的管线到中钢。未来，台积电可以不必担忧，例如，台南安平再生水厂到南科 5 奈米厂，距离 20 公里。按照高雄市的模式，政府是接水管到家。
那么，再生水可以替代自来水，来解除台湾缺水危机吗？
台大土木系水利组副教授游景云说，“再生水是非常昂贵的资源，其实就是拿能源（电）去换水。”再生水也并非源源不绝，不能光靠再生水，只能算是一种多元化供水的选择，况且限水的时候，家庭污水也会跟着减少。
再生水是一种保险与多元供水的来源，追本溯源，还是得珍惜善用水资源。
（本文由 天下杂志 授权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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