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阳、饭店、泳池营造度假胜地气氛、相对周遭国家进步的女性权益、慷慨大方的对外援助，阿拉伯联合酋长国（United Arab Emirates，下称 UAE）近年在外国媒体上一派自由开放形象。但《纽约时报》报导，奢华的表面之下其实暗潮涌动，UAE 镇压异议人士、记者以及人权运动者的行动愈来愈高明。
其中最常见的箝制手段，就是在他们的电脑中安装间谍软件（spyware）。
UAE 人权运动者 Ahmed Mansoor 曾被拘捕、丢掉工作、护照被撤销、车子被偷、email 被入侵，返家时被跟踪，银行账户被盗走十几万美元，并且被殴打了两次。
他悲惨的境遇也许只是众多异议人士的冰山一角。过去，精心设计的劫持与间谍软件只有几个国家能够取得，但现在几乎所有国家，无论是靠石油致富的 UAE，或是贫穷而拥挤的埃塞俄比亚，纷纷购置商业型间谍软件，或者干脆聘雇、培训程序员从内部开发监视工具，“加密”等资安功能一一瓦解。
▲《1984》slogan：“老大哥正在看着你”。（Source：By Sstrobeck23 (Own work) [CC BY-SA 4.0], via Wikimedia Commons）
“经济最穷困的国家都能部署间谍软件，钱已经不再是障碍。”多伦多大学国际事务研究员 Bill Marczak 说，现在几乎每个国家都能向以色列的 NSO Group、Cellebrite、德国的 Finfisher 、意大利的 Hacking Team 等公司，以大约 6、7 位数美元的价码买到监测软件，监控目标者的简讯、通话以及所在地点。
这些公司，有的本身即来自掌控 UAE 的权势家族。Ahmed Mansoor 发现被安装在自己电脑的间谍软件源于 Royal Group，隶属 Al Nahyan 家族旗下。
而在 2015 年，Hacking Team 遭到骇客入侵，被曝光的发票明细显示，UAE 是他们的第二大客户，仅次于摩洛哥，UAE 支付了近 65 万美元，这笔费用让他们得以安插间谍软件到多达 1,100 人的电子装置里头。意大利政府吊销了 Hacking Team 的外国营业许可执照，再也无法向欧洲以外的国家兜售间谍软件。
但这并未阻碍 UAE 欲掌控异议人士的决心，他们甚至变得更精明，新证据显示，UAE 干脆“自己的间谍软件自己开发”，时时刻刻监控海内外的异见者，Bill Marczak 形容，UAE“显然在间谍软件的军备竞赛中升级了，虽然还不及美国跟俄罗斯，但也相去不远了。”
2015 年在独立媒体 Middle East Eye 驻伦敦记者请求 Bill Marczak 检查电子信箱中的可疑邮件，这些邮件发信者伪装成人权组织，要他点击座谈会连结──想当然尔，这是间谍潜入电脑的诱饵。Bill Marczak 进一步调查发现，这个间谍软件部署在 67 个不同服务器上，而且已成功让 400 人“中招”，还有 24 名公民的 Twitter 也受到相同的间谍软件监控中，其中几名在监控开始没多久后旋即遭到逮捕、甚至定罪。
于中东与北非国际特赦组织任职的 James Lynch 表示，“UAE 采取极端手法，阻碍人权运动者发表异见之声”。2015 年夏天 James Lynch 受邀至迪拜（UAE 最大的城市）演讲劳动权益议题，却在机场无故被驱逐出境，后来他才知道迪拜当局安了个危及安全的名义禁止他入境。
Ahmed Mansoor 虽对国家机器以间谍软件监控如他一般的人权运动者直言不讳，却愈来愈无法做出反制行动，他深怕任何一个他曾接触过的人都会因他惹上麻烦。而且，政府确实开始“连带处罚”，今年 3 月一名男士被指控“颠覆国家”，UAE 当局没收了他 3 名子女的护照。
“有天早上你醒来，发现自己被贴上了‘恐怖份子’的标签，可是其实你根本连怎么把子弹上膛都不知道。”Ahmed Mansoor 道出身为一名人权运动者，惊惧不安的处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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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由 数位时代 授权转载；首图来源：Flickr/Maher Najm CC BY 2.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