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统主机厂躺在品牌上赚钱的日子越来越短了。
10 年前,人们很难想像只是普通交通工具的燃油车将来发生了什样变革。如今,随着汽车朝智慧化和网络化发展,计算、连网技术及自动驾驶软件,在汽车价值的占比日益升高,甚至成为价值的主导因素。
基于这趋势,汽车的软件程式码量也发生等比级数的增长。2010 年,主流车型的软件程式码行数约 1,000 万行;到 2016 年达 1.5 亿行。未来,自驾车软件程式码行数将达 3 亿到 5 亿行。
无论从哪种程度来看,“软件定义汽车”已成为业界共识,这同时也释放强劲讯号──未来汽车形态与软件的发展息息相关。
对于拥有 100 多年历史的传统主机厂来说,自动化时代到来意味新挑战和迫在眉睫的转型。从主流趋势来看,以硬件为中心朝向以软件为中心,则是向未来迈进不可或缺的一步。
然而,传统主机厂的技术优势在发动机、变速箱、底盘等车辆机器组件,一头栽进“软件”这颇陌生的战场,真能突出重围吗?
缓慢的软件研发进程
长期以来,坊间不乏对传统主机厂对软件的质疑,且似乎“有理可循”。
今年 6 月,首批福斯 ID.3 1ST 版在欧洲正式发售,完成规格选配后,新车最早将于 9 月初开始交付。在此之前,这款福斯宣布为“对抗特斯拉的车型”交车已推迟近一年。
导致这结果的原因,与软件有直接关系。
按照计划,备受关注的 ID.3 本该于 2019 年底正式上市,然而直到今年 6 月,福斯 ID.3 软件还有许多问题,即便今年 9 月马上要交车的首批新车,也无法完全解决这些软件问题。
▲ 在停车场等待软件到位的首批 ID.3。
无独有偶。奥迪首款量产的纯电动 SUV e-tron 也曾两次推迟交车时间,因奥迪要调整此车型部分软件功能。
至于传统主机厂在软件研发时面临窘境的原因,一名就职传统主机厂的业界人士回答:
策略和人才取向,都是造成现状的原因。传统汽车行业在软件化过程中,基于安全因素的考虑太多,总想打造零缺陷的系统,这一定程度会拖慢进展。
且策略决定环境聚集的人才。这些“人才”的思维更偏向牛顿力学所支撑的体系,认为 1+1构成 2;支持资讯化造车的人更拥护世界的不确定性,他们认为 1+1>2,或 1+1 <2,尽管这种不确定性可能会带来风险,但这些风险的背后很可能是未来的市场需求。
这是思维理念的巨大差异──毕竟,传统主机厂在汽车行业深耕数十年甚至 100 多年,信守企业制度,对汽车系统架构的理解基本根深蒂固。因此要传统主机厂打破原生的桎梏,推动新变化并非易事。
另外,传统主机厂更像是“整合者”的身份。大众问问 CEO 张人杰解释:
从系统架构来说,主机厂不仅要将各零组件程式码整合起来,还要考虑继承和兼容问题,如此一来,程式码量和工作量都会大大增加。相比之下,许多造车新势力的系统规划基于全新的设计,在更新时更轻便。
不过,针对外界普遍认为的“电动车比燃油车更适合软件研发”的观点,多位受访者表示:
本质上,电动车能达成的软件功能,燃油车也能做到,只不过传统燃油车的结构非常复杂,一个零组件改动可能会引发一系列零组件改动,从产业角度来说成本高昂。且电动车已不再是环保人士的小众爱好,背后蕴藏着前景光明且有利可图的大市场,因此,主机厂更愿意用电动车打造软件系统。
造车新旧势力的较量
一方面是传统车企对软件的艰难探索,一方面是以特斯拉为首的造车新势力的乘胜追击。
(Source:shutterstock)
今年 6 月,特斯拉市值超越丰田成为汽车行业第一股,这消息无疑让传统车商胆寒。当时,美团王兴在社群媒体喊话:“特斯拉的软件能力是丰田恐怕永远也追不上,且不是丰田的错。”
随后不久,王兴再次在网络发表言论:“BMW X5 的软件程式码有 3 亿行,一辆特斯拉只要 1,000 万行,很类似 2008 年时 Symbian 和 iOS 的程式码行数差别。”
对于这些言论,多位业界人士的看法是:
仅从软件研发能力来说,特斯拉固然有优势,但传统主机厂制造、掌握供应链等都更胜一筹。另外,传统燃油车和电动车在系统规划等不同,确实会导致程式码数量有巨大差异,但仅凭程式码数量并不足以评判软件能力高低。
大众问问 CEO 张人杰也持类似观点,他表示系统规划层面,特斯拉走得比传统主机厂更早,采用更敏捷的方式达成整体架构和软件程式码设计,不用考虑程式码的继承问题,这是所有造车新势力软件研发层面的优势。他进一步补充:
包括特斯拉在内,许多造车新势力造车时采用网络思维,将汽车看成消费电子产品,比起精密复杂的“交通工具”定义,消费电子产品系统设计的生命周期会大大缩短,芯片成本也一定程度降低。当然,这会带来一定安全隐患。
“懂车的不太懂软件,懂软件的不太懂车”,这也正是传统主机厂和造车新势力难以平衡的点。
不过,不少传统主机厂公开承认特斯拉在软件研发的领先地位。
福斯汽车董事长 Hebert Diess 承认,福斯内部正在实施“追赶特斯拉”计划,以缩小与特斯拉的软件鸿沟;今年 1 月福斯推出 Car.Software,主要负责福斯车载系统程式码开发和建立,约有 3 千名数位专家开发者,部门预算超过 70 亿欧元。
7 月底,丰田汽车也宣布成立新控股子公司 Woven Planet Holdings 和两家营运子公司 Woven CORE 与 Woven Alpha,专注开发自动驾驶、新汽车操作系统及高清地图等软件业务。
除了传统主机厂,历史的车轮还催促传统汽车零组件供应商改变。
法雷奥中国区 CTO 顾剑民透露,法雷奥已成立 CDA(Comfort and Driving Assistance,舒适与驾驶辅助系统)事业部;此外,法雷奥在印度邦加罗尔和埃及开罗两地也设有软件中心。采埃孚(ZF Friedrichshafen AG)中国工程技术中心总监綦平,透露采埃孚的软件投入和进展。
无论传统主机厂还是零组件供应商,都已开始思变,积极探索软件化之路。
值得注意的是,本田宣布成立独立软件子公司第二天,马斯克就在社群媒体宣布,特斯拉未来将开源软件,并声称“不想压垮友商”。且特斯拉官网已出现部分涉及 Autopilot 的开源程式码资讯。
对传统主机厂来说,特斯拉对自动驾驶保持开放态度或许并不是好消息,因此举可能加深电动车市场对特斯拉的依赖。
无论从何种程度来看,未来汽车软件战场的厮杀会越来越激烈。
未来汽车到底怎么定义?
虽然业界公认“软件定义汽车”的概念,但事实上除了软件,未来汽车的发展还需要更多支持。
目前的分布式电子电气架构,主机厂往往透过单 ECU 达成不同功能,但随着汽车功能呈量级增长,分布式架构模块数量多,开发投资大,成本也难以控制。且各 ECU 之间进行大量互动和沟通很繁琐复杂,效率也会受到影响,同时也不便整车 OTA。
基于分布式电子电气架构的种种制约,目前有不少主机厂开始重视软硬件结合相关的系统规划问题,包括区域控制器的设计。
简单来说理解就是,将控制邻近区域的类似功能的 ECU 整合起来,由域控制器来代替单个 ECU 做决策──这在高级辅助驾驶系统(ADAS)和高度自动驾驶(HAD)功能尤为必要。
不过多位业界人士认为,由于目前汽车端的演算力还不够,因此可以采用区域控制器的方案来过渡,但在未来,这些域控制器会由中央计算平台取代,从域控制上升到整车级控制。
除了系统规划,如何给消费者带来更好的体验,如何为自己创造更多价值,如何营运未来的汽车,这些都是主机厂需要思考的商业模式问题。
(Source:shutterstock)
相比之下,据特斯拉 2020 Q2 财报透露,特斯拉软件(包括 Autopilot FSD 完全自动驾驶选装包、OTA 付费升级及高级车联网功能)现金收入累积超 10 亿美金。马斯克表示,“短期而言,全自动驾驶是远超过其他功能的最大商机”。
特斯拉的软件收入与销量相辅相成。北京、上海、深圳等城市 6 月纯电动车销量排行榜,特斯拉 Model 3 横扫第一。不仅如此,放眼整个中国市场,6 月 Model 3 总销量超过 1.5 万台,与同期相比增长 249.8%,单一车型占整个中国电动车市场 25%。
特斯拉的强劲表现还体现于与友商的差距。5 月 Model 3 的销量是第二名的 3 倍;到了 6 月,两者销量差距拉大到 5 倍。
无论软件研发层面,还是商业落地来看,特斯拉都是名副其实的先行者,且就犹如一只鲶鱼,激发整个市场的生机和活力。
对智慧汽车这条赛道起步较晚,自身包袱又沉重的传统主机厂来说,想研发超越特斯拉的软件,并找到全新商业模式帮助变现,是极其宏大的目标,但好在传统主机厂开始意识到软件的重要性,并尝试探索商业化之路。
毕竟无论成败与否,只有迈出第一步,才有实现目标的可能。
(本文由 雷锋网 授权转载;首图来源:shutterstock)
延伸阅读:
- 为什么汽车需要软件更新?OTA 能带来哪些好处?
- Model Y 最强竞争者 ID.4 开始量产,福斯老矣尚能买否?